世界就是这么不完美,你想得到些什么,在那之前就必须先失去些什么。————柏拉图《查米德斯篇》
“嗯,到底你想干什么呢?左塬哀?”我现在终于理解了为什么一种情绪到了极致就会统统会转为冷静。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我是对于问题分析的切入点搞错了还是对她给的提示运用错了?还是说我从头到尾就没对过?亦或是她根本就不想让我知道答案?
我现在居然还能冷静的思考这些问题是该佩服我自己的调节能力呢还是该佩服人类的前额叶皮层呢?
“算了吧韶音,你已经尽力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休息一会然后安安稳稳的去上学,有了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市长安慰了我一句话后就亲自出去指挥行动;不过对于沉浸在负面情绪的人来说这种安慰无异于是在说“你被她玩弄在鼓掌之间”这种话。
我明白他的本意并不是这样,可去依然抑制不住自己这么去想;这也是人类的劣根之一。
时间只剩二十分钟了,无论你再去做什么都来不及了。这样也不用陪她玩这个恶劣的主仆游戏了不是吗?心中的一个声音以一种充满蛊惑的嗓音对我说。
嗯,你说得对。
我妥协于那个声音,躺在了床上,闭上了有些疼痛干涩的双眼。
眼前只有一片黑暗,但是对于渴望休息的人来说黑暗乃是最好的归宿。我现在十分的平静,既不伤心也不高兴。
不过这样做也许是正确的,要是和她扯上关系绝对不会过得太平,而且也不知道会把这主仆游戏“玩”到什么时候。
…………
“等等…………”我想到了一个完全没考虑过的地方;但是仔细想想却又觉得似乎很有可能。虽然也许是因为那是我的最后一线稻草才会这么认为。
想到一种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可能性的我立即拿起提包出门;本想叫一辆出租车但是想到现在是高峰期就做出一个平时绝对不会做的事————:“喂,市长吗?我要一架直升机!”
“…………那个啥,韶音啊,我知道你现在不高兴,可是也不用要直升机发泄吧………你这样我也很为难的………”由于市长说这番话的时候画面感太强我都能想象得到他挠着头发一脸为难的样子。
“不是,我是想最后试试。”“…………就算是这样你以为直升机说用就用?”
“那…………”“那当然是无条件征用啦!!反正是『净土』那边的东西。”
“虽然我很想问那是什么鬼,不过现在还是别的东西比较重要。”
“没问题,你就在旅馆后门等着就OK。”
中间过程我就跳过不谈,总之很顺利的到达了我想去的地方。
“…………韶音,你确定是这?”“不,只是猜测。”
“可就算是猜测,”指着眼前的建筑大叫:“那也不会是在你家吧?!”
我最后的猜测就是我家。
我也不知道对不对,只是最后给我自己的一个安慰。
我看了一眼时间:四点五十八分。
刚好。
我抬头看了一眼这个熟悉无比的建筑,正是我从小到大的家。
这就是我最后给出的答案;左塬哀,不知道可否合乎你的标准?
没有一次我上楼如此紧张,我也从来没想到过我会因为别人而如此费力的去追逐;但是这都是些没办法的事情,即使事情无法掌控也要去做,正如同现在正在开房门的我。
刚刚一打开门,我就看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妈?!你怎么在家?!”
“哎,音音回来啦?”“不然呢?还能在外面吗?”面对母亲,我努力装的和平时一样,但是到底是共同生活了十多年的人,马上就察觉了我的反常:“音音,你还是个初中生,有些事是不能做的你明白吧?出了什么事你没能力负责任的。而且你心智也还不成熟,凡是一定要克制住自己;那个,我就走了啊。”
说完之后,母亲就表情奇怪的离开了。
话说,我这是失败了吧?想到这,我意义不明的叹了口气,或许是因为有了前几次失败的铺垫,这次的我相比起第一次来说可以用毫无波动来形容了
伸了个懒腰之后我瞥了一眼那唯一一个木制门,转身回房,打算翘课睡上一天。
“嗯,虽然不知道是运气还是什么,不过你到底是找到我了啊。”
“嗯多谢夸………奖?你你你你你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喂喂喂,怎么能这样?!人生要是老是这样大起大落的我的心脏绝对不保啊我说!!!
“有意见的话你可以出去。”
“凭什么是我出去?!这是我的房间好吧?!”或许是因为开心吧,我的声音不自觉的提升了好几个分贝。
“不对!你对我妈说了什么啊?!仔细想想似乎不太对吧?!”我的天!这中间绝对是有什么不可探查的暗域!!
“自己去猜,不要老是像个孩子一样问。不过比起这件事来,”表情稍微认真了一毫:“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还是仅仅是运气好而已?”
“呃,要说的话其实也没什么。”我拉了把椅子坐下:“首先根据你的提示知道了是『家』,然后就是位置的问题了;不过说实话我真的是打算放弃来着,只是最后突然想到你称我是‘仆从’,那么我的所有物就是主人的所有物吧?这么一想就能解释的通了,虽然有些强词夺理…………嘛,还要感谢铃木啊,要不是她我早放弃了不说定,而且肯定也想不到这方面。”
“毫无逻辑啊,真是。”一秒钟都没犹豫,直接开启毒舌模式。
“对付不按逻辑出牌的人就不能按逻辑来。”我还击道。
…………看起来说的很厉害其实就是运气好而已,什么逻辑不逻辑的,根本就没考虑那么多。
“嘛,闲聊也该结束了吧?你不是来抓捕我的么?”左塬哀陡的说出了我的心事,而后露出了一个完美的微笑。
“嗯,准确来说只不过是来做个样子而已。”既然被识破了,就没必要再装下去了。
“哦?你就那么怕我吗废物?”还是一副处变不惊的笑容,只不过多了几分嘲讽。
“本来嘛,是不想真的来抓捕你的;不过现在嘛,”韶音打开提包拿出早就装在里面的斯尔太突击步枪瞄准道:“但是仔细想想,你也就是个人类吧?”
而她显得很是意外,过了好几秒才站起来来回回地踱步:“有意思有意思,到底是谁给了你拿起枪的勇气了呢?你看看你自己吧,手可都还在抖哦。”
缓缓走向韶音;然而她走一步韶音就后退一步,以至于到后来她忽然哭笑不得地说:“干嘛啊?我会吃人吗?”
“…………”韶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些年来家庭的变故加上天生喜欢观察他人和看书带给他了一项特长:察言观色。
此时,他在她身上感受到的的是静默的愤怒以及一种说不出的悲哀。
“好啦,来,你看看,枪口都歪了。”把他逼到墙角后,见韶音没有反应,笑了笑『帮』他把枪对准了自己的眉心,然后静静地、一言不发地、微笑着看着他。
“咕”韶音咽了一下口水。
他明明知道只要开一枪就能结束这一切,无论她会不会死;但是,他就是没有这个勇气。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流逝,她微笑着乖巧的站在原地仿佛很期待他会开枪一样;而他也是依然手不停地颤抖着却不敢动一下。
他们就这样僵持着。
“胆小鬼。”她倏地开口,语气间尽是失望。
然后后退几步坐在床上;在此期间他还是一下也不敢动。
开枪啊,只要朝她头上开一枪一切就都有结果了不是吗?
是啊,但…………
什么?
不,不知道…………我不知道…………只不过总感觉…………开了枪一切就都完了…………
韶音此时宛如精神分裂一般,在脑内不停地进行着辩证;然而无果。
“废物。”她仰面躺在床上,黑色裙子下摆洁白光滑的腿若隐若现,给人以无限遐想;可是韶音此时只有恐惧和不解,甚至忘记了人性中最基本的欲望。
“我本来以为你会更果断一些呢;无论是背叛我还是…………”
“结果你只会犹豫、犹豫、不停的犹豫吗??”
“你简直就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的败笔”
“呵,真是不理解神创世人的时候为什么要留下你”
“你这种只会躲在别人后面借助他人力量的算个什么垃圾”
“………………”
“………………………”
短短的几分钟内,她仿佛要将世间一切恶意全部化为语言压在他身上一样,不停地讽刺、嘲笑,直至连韶音都无法再沉默下去。
…………以当事人的角度看是如此,然而要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就会发觉她似乎是在催促韶音开枪终止了她的生命一样,同时又透露着一种说不出的哀伤感,令人心情压抑却又道不出所以然来。
“你…………说够了么?”终于,韶音总算是开口说了一句话,虽然声音颤抖。
“呵,当然没呢;你这个自私鬼。”她恨恨的瞥了他一眼,仰起头来居高临下的蔑视的看着他说:“你之所以许下这个愿,真的是为了她么?”
听到这话的韶音,瞳孔猛地收缩又倏的放大数倍,喉咙干涩:“你,到底都知道些什………”“我么?我只知道某个人在心里说是为更理解她好让她开心,实际上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罪恶感减轻而已吧?呵,还真是可笑,明明只有自己知道却还是要装的那么冠冕堂皇,足以见得你真正的内心是有多么污秽丑恶以至于就连对自己都要掩盖。”
“住口!!!你给我住口啊!!!!!你都知道些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韶音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十多年来的积怨加上她的撩拨使他现在几乎失去理智,不顾一切的冲向前去扼住她的脖子,几近发狂的瞪着她说:“你给我听好了:她的事,不管你都知道些什么,在我面前,永·远·不·要·提!!!!!!”
“废物,就连你自己最引以为傲的那过分的『理智』都失去了么?那你现在,还剩下什么呢?对于我的背叛么?”一阵和往常的悦耳又冰冷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他惊愕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却发现那个上一秒还被他扼住脖子的人却已经消失不见;转身,却看到她正坐在对面的桌子上对着他冷笑。
“哼,真是让你见笑啊;不过倒是要感谢你,”飞快地拾起地上的抢:“倒是你给了我勇气呢。”
“彭”!!!
终于,他以一个不像初学者的完美姿势朝着她的头颅开了一枪;同时,他如释重负的笑了一下。
然而他的笑容只维持了一秒不到:他清清楚楚的看到那颗子弹在半空中停滞了!!!
而且,本来一直端坐在桌子上的左塬哀和刚刚一样,又消失不见了踪迹。
“诶呀诶呀,你似乎,没办法取走我的性命呢。”她不知道何时到了他的身后,笑意盈盈地说道,
只是,不论谁都能听出她语气中凛冽刺骨的杀意。
韶音想转头说话,却赫然发现自己完全竟然做不到!!!
“唉,是不是没办法动啊?可是我能动哦。”缓缓地、紧紧地将整个身子贴在他的背后,双手如同蛇一般从背后环住他。
若在平时,韶音一定会脸色发红,可他现在完全没时间思考这些;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他连思考都做不到了,大脑一片空白。
“诶呀,你看看现在的你自己,多么的狼狈。”她趴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吐息,用着世界上最温柔的声音说着世界上最恶毒的话语:“那么,就让我来帮你解脱吧?好么?不说话的话,我可就当你默认了哦~”
说完,又像想起什么一样捂着嘴吃吃的笑着:“哎,真是的,我都忘了你现在可是不能说话呢~那么,”突然间又恢复了往常的恶毒冰冷,但听起来去非常愉快:“就请你去死吧~”
然后将一把手枪放在韶音的手里,自己帮他握住,对准他的太阳穴:“那么;就永别咯~”
“彭”!!!
同一个房间,不同的人开的枪,只不过,倒下的人,依然是之前承受了恶意的左塬哀,而非本应死去的韶音。
“呼………哈啊………”韶音瘫坐在了地上,仿佛害怕再也吸不到一样不断的大口吸着气。
“韶音你………没事吧?”站在另一栋楼的刑断风见左塬哀已死给韶音打了个电话询问他的情况。
正如诸位所见,被击毙的不是韶音而是左塬哀;早在来这里的时候韶音就对他们说让他们在另一栋楼观察,如果他有危险就立刻开枪狙杀她;想来也是自然,他是个异常惜命的人,别说是一个计划完不成,就是让他在断臂和丧命中选一个他也会立刻毫不犹豫的选择废一只手,这种程度的保险他肯定会做。
“倒是没事,就是腿发软,站不起来………”
“那是一定的,你面前可是还躺着一个死人呢,你现在还没吐就很好了。”
“…………”韶音沉默不语,他对于面前的尸体居然毫无感受,只是觉得双腿发软全身无力而已;但他不敢说,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他就是不能说。
“不过,左塬哀已经死了,方物的手臂也…………”他没有接着说下去,因为对面的人已经知道了结果。
“…………没事,你不必自责,这本来也不是你的错;到是我们,差点害你送了命。”仿佛感到羞愧似的,市长的声音越来越低。
“对了,尸体的处理…………”
“我来吧,毕竟也相处了一个月,最后就由我来好了。”韶音猛地打断市长的话:如果交给他们处理,自己的一番苦心就全都白费了。
“…………我倒是头一次看见有人初次接触尸体没有惧意的,要不是我们早就彻查了你的履历我绝对会以为你是个杀人犯。”
“…………尽点情义而已。”韶音心虚的答道;不过当然不是因为是杀人犯的缘故。
“那好,我们就先走了,如果有事联系我们;至于学校那边…………我已经联系过了,不会引起怀疑的。”
“那个,”韶音突发奇想:“能不能给我也请几天假?”
“…………给我好好去上学!!!”
“哎哎铃木姐?!你一直在听着吗?!”韶音此刻的心情如果硬要解释的话那就是哔了狗。
“不然呢?!明天照常上学去!对了过几天就是一模了吧?要是考不好就等着吧!”
“不是吧?!连我妈都没要求过我啊!!!”但是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对方已经挂断电话了,就是说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哦~
“…………”韶音放下手机,瞥了一眼她的尸体,意外的发现自己居然真的没有一点不适感。
嗯,之前方物说过,要是想提升自己的初始值最快捷有效的方法就是吃掉别人;而韶音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就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初始值;这几天下来再加上方物的遭遇让他明白,在持有者的世界里,实力不够,就只能任人宰割。
“对不起了,虽然不想背叛你,但是我也不想死啊;与其死在他们手里,成为我的『力量』更好些吧?不过你放心好了,市长他们,也会成为我的养料,我可没打算任人差遣。”韶音盘腿坐了下来,对着尸体絮絮叨叨继续地说着:“你的实力很强,可是却死于我之手,一个人是不可能战胜一群人的啊,如果你还能活过来的话,我倒希望你能来依靠我呢;毕竟,”深深的低下了头,长长的刘海垂了下来,遮住了他的双眼;此刻,除了他自己和地板,谁也不知道他的表情:“你发觉我背叛了你的那个时候,眼睛里的那种哀伤,我不认为是装出来的。”
就这样,韶音整整一天都没有去上学,而是对着她的尸体说话,似乎要把这十多年来的话与全部吐露干净一样;而他也确实如同着了魔似的把从未和别人说过的心声尽数说了一遍。
“哈,我感觉我就是个疯子,居然对着遗体说了这么多话。”最后,他双手撑着地面,仰头苦笑着说:“我啊,本来是想杀了你然后吃掉提升实力不被人杀死来着;不过现在啊,”看了看她:“我不想这么做了。”
突然跪了下来,对着她的遗体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
过了很久很久都没有起来;忽然,眼角处蓄上了一滴水:“真的很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和你道歉。”
没人知道为什么,包括他自己;不过要是由我这个上帝视角来猜测的话,或许是因为两人同样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以及对于一切『人类』包括自己在内的厌恶和悲哀引起了他的共鸣吧。
有时候思考太多,会觉得很害怕;神明把装有人类自己缺点的袋子放到背后是有道理的。
而孤独的人则会因为无人可倾诉而更加喜欢思考,所以会越来越孤独;直到最后,身边一个人都不剩,只剩下旁人直白的恶意。
所以,直到最后,他也没有吃掉她,而是选择了让市长他们联系一个墓地将其埋葬。
仅仅是休息了一个晚上,周二白天,照常上学;不过他不担心会有人看出来他手上有过血,因为若论失败和演技,他自认为绝对是赢家。
“欸,韶音,你看你看,我又比你来得早哦”刚一到教室,柳辞清就精神满满的朝他挥手示意。
“哎哎,这几天巫女没再找你吧?”
“嗯。没有;而且我猜,以后也不会再来找我了。”
明明应该开心才对,为什么你表现的那么消极呢?是想被人看出来吗?还是想被人安慰所以故作消极?快别傻了。
韶音不断的对自己进行着心理暗示,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柳辞清的表情变化异常有趣。
直到上课前,柳辞清在没找他说过哪怕一句话;而习惯于思考和观察他人的他却并没有感到奇怪,是不是他太过于轻视了这个『友人』呢?
“上课!”“起立!”“老师好!”“坐吧。”固定的上课前三部曲,不过胆子大一点或者后排的人都可以不站起来;不过大前提是老师脾气好才行。
“班长,说一下今天的迟到人数。”
“好的;一共一人:左…………”
“诶呀,抱歉老师,我迟到了呢~”左塬哀一副用尽全力跑来非常劳累的样子,倚着门框微笑着说。
“唉,算了,你能来都是奇迹了,赶紧回座位去吧。”
全班人的目光有的透露出对于她来上学的惊讶,也有的是对于她外貌和特殊待遇的羡慕及嫉妒;唯独一人完全没敢抬头;至于谁,就不用说了。
怎么会?!她怎么会来学校?!明明她都……………
她下葬时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还能回来这种事情发生;哪怕他说过要是她还能回来自己愿意被她依靠这种话。
“日安,仆从同学。”到了座位上的她,露出一副完美的笑容,对着因恐惧而伏在桌子上的韶音耳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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